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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4章 19 對不起,我來晚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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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名字讓白優徹底驚住了。

南集?

盛千夷的父親?

他不是早就死了嘛?

怎麽會在這裏?

而且, 他為什麽會跟後胡勾結到一起去?

當年身為太子的南集因為刺殺先帝被流放到北地,與胡人女子相愛並生下盛千夷,這之後盛千夷便成了皇室禁忌遭到了追殺。

爺爺去接盛千夷回來的時候, 她只知南集深愛著自己的妻子,所以寧可在北地受苦也不願意跟他們一起回來。但也因為如此,才順利地保住了盛千夷的命。

此後, 便再也沒有了南集的消息。

是後來他刺殺先帝的事情沈冤昭雪被追封,白優才得知原來他因為愛妻病逝,也隨著去了。

如今,一個在所有人眼中早已死掉的人, 此時卻出現在他們的面前。

身份還是大盛的敵人,這如何能叫人不震驚。

南集掃了一眼他們,目光比這冬日白雪還要冰冷,“沒想到還有人記得孤。”

包通臉色有些難看, 前朝太子成為了後胡的王, 這世上沒有比這更荒誕的事情了。

“……您的畫像一直在宮裏懸掛著。”包通說道。

即便沒見過, 但這與盛帝有幾分相似的模樣,他這個大理寺卿還是認得出來的。

南集冷笑, 直呼盛帝名諱道,“南盛還真是會裝模作樣啊。”

包通走上前來, 對於南集的叛國顯然一時無法接受,比起盛帝, 對於很多人來說, 南集才是他們心目中最合適成為大盛國君的人。

作為時清先生的學生,南集年輕時可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,無論學識才華武力氣度,每一樣都出眾傲人, 是多少人的目標和夢想。

他所制定的很多治國方案至今各部門都在沿用。

尤其,他在科舉人才上的改革,更是讓很多有識之士擁有了更多的機會走入朝堂為國出力。

他在太子之位期間,大盛甚至走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。

可以說,如今盛帝能順利安穩的掌權到現在,和當年南集所打下的基礎萬萬分不開的。

若不是後來他突然發瘋跑去刺殺先帝,這皇位早晚都是他的。

看著自己最崇拜的人叛國,包通氣得渾身都在顫抖,“南集!你身體裏流著的是大盛的血脈,你是大盛的子民,這是你的根,更是你的家,為何要做出叛國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?”

眾人被這一聲質問弄得都楞住了。

誰也沒想到一向淡定的包通居然會如此激動。

南集挑眉,低頭看了一眼包通,笑了起來,“家?哈哈哈哈哈……當初把孤趕出大盛的,可正是這個所謂的家。”

“反正你們也要死了,孤不妨就讓你們死的明白些。”

南集一夾馬肚走到了包通的面前,“南盛能坐上太子之位,你以為是因為什麽?”

包通被他問得楞住了,半晌才回答道:“你刺殺先帝。”

“孤當時乃是當朝太子,早晚這皇位也是孤的,為何孤那麽想不開非得刺殺他?”

很多人當年也懷疑過,但後來因為平反,再加上盛帝已經登基此事便沒有人再提。

眼下他既然這麽說了,大家也大概能從中窺見其秘密了。

南集繼續道:“當年真正刺殺先帝的人,是如今你們的大盛皇帝,他用此計謀嫁禍給孤,否則……這皇位何時輪得到他?”

“至於平反,無非是因為孤手上有他殺君的證據,才不得已妥協的罷了。”

皇權爭鬥素來如此,多少帝王都是踩著無數的鮮血往上爬的。

包通雖然心裏已經大概明白,卻依然不能理解,“既然是冤枉,你大可以回來奪權,你有那麽多的支持者,將一切說明,大家還是會站到你這邊,為何要叛國?”

南集被他的天真逗樂了,“你以為南盛能留著孤的活口讓孤回來?”

“……”

“從上京到北地,孤這一路遭遇了多少追殺?後來若不是孤的妻子,你以為孤能活到現在?”

聽著兩人的談話,白優之前所有的不解終於明白怎麽回事了。

怪不得秦丞相這樣的三朝元老會叛國,甚至能在大盛的地界做出那麽多匪夷所思的事情,建立起密不透風難以捕捉的諜網。

畢竟,這些人,可都是曾經的太子黨啊。

他們本就是大盛,是南集的人,又何須再重新選擇培養?

而且,當年若沒有南集,也就不會有天玄司。

父親可以說是被南集一路引領創建的這個機構,字符的運用,風水術的調和,情報密碼的建立等等,皆出自他手。

南集這樣的梟雄,是不可能甘心被流放的。

一個連自己都可以利用的人,除了權利和地位,根本不會把一切放在眼裏。

白優想了想,一些細節處的不解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,“……都說你在北地與一位後胡的女子成親,那女人……其實是後胡王室?”

南集讚賞地點了點頭,“不錯。”

“怪不得在北地那樣艱苦的地方,你卻還是活了下來。接近那女子,也算是你計劃裏的一部分吧?”

南集笑了,“你很聰明。”

白優不置可否。

他沒有回答,便已經是回答了。

南集當初來找爺爺求助的時候,天玄司已然倒閉,她也已經跟著爺爺四海為家,算算時間至少也有七八年了。

用這些年的時間伏遮,只為了搞定一個女人,這份耐心與魄力,也不得不讓人佩服。

她甚至都懷疑,也許從他被冤枉那一刻起,他就已經開始在密謀覆仇了。

白優仰起頭看向南集,“當年你將盛千夷送到時清先生手上時,我沒猜錯的話,那時才是你叛國計劃,或者說覆仇,真正實施的開始?”

南集再次挑眉,“看來孤這兒子的確挺喜歡你,連這些都告訴你了。”

白優不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,所以只好繼續以旁觀者的角度分析道,“……你是故意把盛千夷的身份秘密傳到宮裏,也是故意讓他們去殺盛千夷的,這樣的話,你受害者的形象就已經立住了,誰都知道此時的你,多麽的悲慘和難堪,時清先生會更加厭惡宮裏這些人,所以一定會想辦法保住他。”

“而只要有時清先生在,你的一切計劃才能順利進行。畢竟,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南集仁義善良,為了不讓家裏人受苦寧可自己去北地承受一切,是一個把家人放得極重的人。”

“時家收養盛千夷這事永遠都不可能瞞得住盛帝,盛帝看到盛千夷在先生這裏,反而更加放心,因為這就代表著你的孩子也在盛帝的掌控中了,只要你有任何異象,他就可以用這孩子來威脅你。”

“但誰都沒想到,這不過是你計劃裏的一部分。示弱有時候只不過是為了麻痹敵人。”

“時家保你的孩子,就意味著時家站在了你這邊,以先生的名譽和聲望,不用出面也已經算是做出了選擇。你要覆仇,就需要有人。時先生乃是天下讀書人之師,正是因為如此,上京的這些人才會真正為你所用。”

“同時,因為盛千夷這個‘把柄’的存在,不管你在大盛做出任何舉動,也不會有人會懷疑到你的頭上。甚至,恐怕就連你在後胡爭權奪利,也不會有人想到是你。”

南集沒有反駁她的話,打量著面前的女子,白皙瘦弱一看就是常年臥病在家之人,且從面相來看,也不是善於心計之輩。

倒是一雙眼明亮非凡,和曾經的時霓有些相似。

這份聰明剔透就連他都有些許驚嘆。

若是平時,她一定是他要籠絡的目標。

可惜……現在……他們必須死。

“這世間少有如此聰慧的女子,孤很欣賞你,今天……就由孤親自送你上路吧。”

南集抽出了身側的長//槍,揮舞著直接朝白優劈了過來。

白優反應極快,調頭就跑。

可是,四周鐵騎擋住了他們的去路,他們根本無處可逃。

白優搶過對面的馬和劍先把身後的人丟了上去,“你們先走!”

馬匹沖出去的時候被殺出了一條血路。

“優優,上來!”

白馳伸出手。

白優殺掉了面前阻攔著她的人,急忙上了白馳的馬。

南集沒想到她身手居然還挺不錯,當即追了過去,將手裏的□□對準了白優的後背。

“小心!”

眼看著那槍就要刺入白優的身後,一個人影忽然閃了過來,硬生生接住了這一刺。

白優背後驀然濺上一股熱流,回頭一看,盛千夷不知何時跑了過來,替她擋下了南集的致命一擊。

“盛千夷!”

白優大驚。

盛千夷扭頭沖她淡淡笑了,這笑容裏沒有痛苦,只有釋然,放下一切的釋然。

“……時霓……欠你的,我終於還清了……”

白優一怔。

“快……走……”

盛千夷丟下這句話後轉過身去,不再看她。

他拼盡最後一絲力氣縱身上馬,將南集從馬背上踹了下來。

南集怒不可遏,將插入他胸腔的長///槍拔了出來,“你幹什麽?”

盛千夷吐出好大一口血,卻笑得森然,“老東西,我說過任何人都不能碰她。”

“你這個廢物。讓開!”

盛千夷絲毫沒退,又挨了他一槍。

白優忍不住哭了出來,想要回去,馬卻跑的飛快。

模糊的視線裏,盛千夷被南集的長/槍挑起直接砸到了地上。

再次刺穿。

死在了自己父親的手裏。

然後,南集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,像甩開一個抹布一樣,將他甩到了一邊,重新上馬追了過來。

嗚——嗚——嗚——

可是,眼看著他們就要逃離軍營附近,身後卻傳來了鳴笛聲。

這馬匹到底是南集的部隊所訓,聽到鳴笛聲直接調頭往回跑。

眾人:???

這下馬背上的人都懵了,馬兒奔跑的速度極快,他們就是想跳馬都沒有這個機會。

沒幾步路,馬就馱著他們與南集又見面了。

而這一次,南集甚至沒有跟他們說話的機會,故意用鳴笛讓白優所騎的馬匹沖向自己,然後,他手裏的長//槍對準了白優的心臟。

就在這一槍即將刺穿白優的時候——

咄——

一支鋒利的長箭忽然破空而來,射向南集的手。

他迅速地後退避開。

馬蹄揚起,南集卻也從馬背上跌落下來。

“誰?”

話音剛落,地面泛起一陣微微的震動。

一隊銀色鐵騎朝著他們狂奔而至。

“是宋家軍!”

南集身後的將領驚呼出聲。

白優猛然一怔,回頭,看到四面八方的鐵騎裏,有一匹白馬正朝著自己的方向飛奔而來。

馬背上的男人面容肅穆卻英俊非凡,即便一身風塵,也難掩其鋒芒。

他來了!

她終於等到他來了!

“是宋司主!”

白馳激動地喊道,從來沒覺得宋從極居然這麽順眼過。

宋家軍的出現讓南集的隊伍裏瞬間騷動起來。

隨後,密密麻麻的箭朝著他們射了過去。

“退!往後退!”

南集下令往後一邊打一邊撤出了箭雨的範疇。

白優等人因此被單獨隔出一塊區域。

宋從極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她的身邊,單手擁抱住了她,“對不起,我來晚了。”

白優心潮起伏,將眼角的淚光擦掉,“沒有晚,剛剛好。”

“你有沒有受傷?”宋從極的語氣裏滿是關切,熟悉的氣息給了她莫大的安慰。

白優沖他笑了笑,“我沒事。”

“接下來,交給我吧。”宋從極溫柔地對她說道。

白優點了點頭。

宋從極替他們換了新的馬,讓他們站到了隊伍的中央,隨後,他才轉身,冷臉看向對面。

宋從極身後的隊伍裏號角響起,不斷朝著他們湧來的宋家軍讓南集等人有一些慌亂。

“王,我們被包圍了。”

“軍營那邊起火了!我們中計了!”

“他們是故意用白優將我們引出來的……”

身側的將領紛紛向南集匯報道。

不遠處的軍營裏,此時已經被安王帶領的人馬所包圍。

南集萬萬沒想到宋家的人馬會提前那麽早趕來。

甚至,沒想到原來白優被抓竟然也是他們的計劃?

宋從極聽著他們的慌亂卻不動聲色。

他其實提前兩天就已經到了。

他知道後胡的兵馬一定在這裏埋伏著,但只要沒有見到他們的身影,他就不能貿然出兵。

他一直在等待合適的機會。

直到白優將盛千夷帶出來,他知道機會來了。

她和他即便不曾交流見面,他們之間也有著難以言明的默契。

果然,南集不可能真讓白優將盛千夷帶走,所以他帶著一隊人馬出來抓他們。

南集雖然只帶了一小隊人馬出來,但要殺他也並不容易。

他的人馬還沒有完全趕到,這一次要是不能留下南集,便不會有第二次機會。

本來他應該再等等的。

可是,看著白優被他們圍追堵截,看著她陷入到危險,他一刻都等不了了。

他不能再一次看到白優出事。

所以,他提前行動,把軍營那邊交由安王,這一邊他帶著並不多的鐵騎勢必要把南集留下。

而南集到底也是大風大浪裏走過的男人,很快便冷靜下來,即便對面的男人不過二十出頭,與他交戰過無數的南集也知道,宋從極可比他爹還要難以對付。

“宋從極,我們又見面了。”南集說道。

宋從極微微頷首,三年前,他就與南集有過交手。

但那個時候,南集從未出面迎戰,宋從極始終不知道背後指揮的將領到底是誰。

明明是兩個不同國家的人,卻對彼此所擅長之術了如指掌。

若非後來他破釜沈舟突襲營地,也不會將後胡給徹底逼退,保住了大盛邊境的安穩。

如今知道了南集的身份,他也就能明白為什麽他們會對彼此的用兵習慣如此了解了。

本質……因為他們所學習的使用辦法都來自於同一個地方,那就是宋家。

南集啊——

宋家雖從不參與黨爭,但他卻是父親最欣賞的人。

他們既是兄弟,也是戰友。

即便他被廢黜了太子,所有人都說他弒君,父親也依然相信著他。

“我父親三年前突然不顧阻攔深入敵軍腹地,恐怕是因為你吧?”宋從極忽然問道。

南集楞了一下,回答,“是孤。”

“為何?”

“三年前,孤本就可以南下。宋家只要一垮,孤就能直接奪取大盛,但他在,便什麽都做不了,孤只好給他傳信孤被抓了,要他來救,然後把他留在了那裏。”

宋從極的臉色冷了下去,“朝中那些叛國的言論也是你煽動的?”

“不錯。”南集倒是坦然,“可惜……時家要摻和,孤不得已只能把計劃往後挪了一些。”

“……”

他就知道,父親怎麽可能會做出叛國之事。

三年前不顧阻攔的出兵,到底還是因為義氣……還有對兄弟的絕對信任。

可惜……父親太過天真了。

權欲能把一個人變得面目全非,從南集踏入北地的那一刻起,他便再也不配做父親的朋友了。

宋從極攥緊了手裏的馬韁,很好。

一切終於水落石出了。

除宋家不成功便對他的未婚妻動手,南集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,連自己的老師孩子家人朋友全都利用了個遍,新仇舊恨,今天正好一並算了。

“南集,你的帝王夢,到此結束了。”

宋從極冷冷說道。

南集笑了,“就憑你也想留住孤?”

宋從極:“是。就憑我。”

南集笑得更放肆了,手裏的武器往前一指,“來啊,給孤殺出去!”

話音剛落,南集身側的將領突然橫刺了他一刀。

南集怔住了,“你做什麽?”

將領沒有理會他,繼續發起攻擊。

而他身後的鐵騎裏,有人也開始紛紛將刀對準了旁邊的人。

還未等別人動手,他的隊伍裏已經殺成了一片。

南集急忙回槍與身側背叛了他的將領對峙,卻還不忘回頭問他,“宋從極,你在孤的鐵騎裏安排了奸細?”

宋從極沒理會他,冷聲下令——

“殺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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